全球天然气产业步入“逆水行舟”新阶段

文 | 罗佐县（中国石化经济技术研究院博士） 

疫情期间天然气产业链各环节投资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但这些现象是暂时的。经过短期的冲击和观望之后,无论是天然气供应商还是主要天然气资源国,面对能源价格普遍低位以及能源竞争可能带来的逆替代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随着后疫情时代的来临,世界各国将开始谋划经济重启,这一周期可能会持续若干年。之所以持此判断是基于历史上每一次危机之后,经济重新复苏都没有在短期内完成的“惯例”。本次疫情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力度之大、范围之广实属罕见,经济重启恢复一定不会是件容易的事情。

从需求角度看,能源消费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动力,经济重启自然离不开能源需求,且能源需求规模和结构、效率直接影响经济重启的质量。以较低的价格获得能源供应应该是世界经济恢复的普遍要求和必要条件。

从供给角度看,后疫情时期能源供应的又一显著特点是能源供应多元格局进一步稳固和夯实,特别是经过过去数十年的发展,可再生能源的地位已经得到了快速提升。多元化的能源供应格局会促进各类能源之间的竞争,是导致能源价格下降的重要力量。

在此形势下,增强针对低气价免疫力是天然气行业发展战略制定的首选,各资源国没有例外。疫情期间天然气产业链各环节投资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一些在疫情之前计划投资的天然气勘探开发、LNG 项目纷纷搁置,将其称之为行业发展遭遇滑铁卢似乎并不过分,但这些现象估计是暂时的。疫情压制了需求,但经济重启给各类能源带来机会。

经过短期的冲击和观望之后,无论是天然气供应商还是主要天然气资源国,面对能源价格普遍低位以及能源竞争可能带来的逆替代不可能无动于衷。加大投资和发展力度,力争不失去市场份额,才是理性且明智的选择。至于面对较低的天然气价格,供应商和资源国要做的是聚焦管理和技术创新以增强应对低价格的免疫力,形成低气价下的发展能力。

未来全球天然气供应会比较充分。天然气资源和技术条件具备扩大消费的条件。近几十年来的数据显示,全球天然气消费在保持持续增长的形势下,天然气储量始终保持着增长态势,储采比一直保持在较高水平。随着中东天然气开采力度的逐渐加大,一个新的天然气增长极将在全球树立起来,届时全球天然气供应将形成美国、俄罗斯、非洲以及中东中心。

天然气供应最初依靠管道运输,严重制约了其贸易流向,使得天然气消费的普及化程度不高。但是随着LNG 生产、运输以及储存技术的发展,天然气贸易和石油贸易一样已经可以走向世界任何一个角落。数据显示,2000 年以来,全球LNG 贸易年均增长率在5%以上,远远高于管道气贸易增长0.19%的水平。既然消费的通道已经打开,资源条件也具备,生产商若静观市场变化,极有可能会在等待中失去机会。对资源国而言,价格因素固然重要,但也只是其一,甚至不是最重要的因素。

值得注意的是已有国家在疫情期间逆势而为,增加天然气相关生产投资,探索新的发展模式,比如资源大国卡塔尔已经开始行动。疫情期间能源投资整体低迷,资源国多数处在观望状态的时候,卡塔尔特立独行公开发布信息,寻求投资加盟者共同开发其北部气田,其经营思想有可圈可点之处。此外,天然气大国俄罗斯在疫情期间加大与需求大国中国的合作也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供应方战略思想的转变。

未来为巩固市场份额,不排除部分天然气供应商在一定时期亏本经营的可能,疫情期间东北亚天然气现货到岸价仅为2美元至3美元/百万英热单位。这是因为面对低位运行的气价,不是所有的供应商都能确保在任何时期获得盈利。部分供应商可能要经历一边寻求低成本发展模式,一边亏本占领市场的过程。

如前所述,后疫情时代天然气供应将面临来自可再生能源和煤炭的强有力的竞争。疫情的发生一定程度上帮助可再生能源巩固了竞争优势,疫情期间仅有可再生能源需求保持了正增长就是例证。其形成机理是发达国家重视后疫情时期可再生能源供需体系的建设,将其视为经济增长点,客观上助推了整个世界可再生能源发展水平的突进。近期EIA 的一份报告就披露美国的可再生能源对天然气市场形成冲击的事实。但是对于众多发展中国家而言,依靠廉价的煤炭资源支撑经济重启和恢复更是现实选择。在面临环境和增长二者只能取其一的抉择时,发展中国家的选择将更加倾向于煤炭。这一点通过疫情后经济重启期间碳排放增长可以得到验证。所以在发展中国家的能源市场,天然气市场份额在经济恢复期将面临煤炭的强有力冲击。无论是在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市场,供应商占领市场份额一定程度上比获取利润更重要。

后疫情时代天然气市场供需格局的变化总体利好天然气需求增长,有助于全球范围绿色低碳发展模式的形成和推进。这种由市场机制所决定的能源转型同以发达国家为代表的阵营大力推进可再生能源发展的政策导向一道,构成了世界低碳发展的风景线。中国正在大力培育天然气市场主体能源地位,近年先后出台了一系列政策规范天然气市场,加快天然气产供储销体系建设,取得了积极的进展。就中长期发展趋势看,未来的天然气需求增量主要在中国。

目前各类国内外咨询机构的预测普遍认为,到2050 年前后全球天然气需求总量将增加至5 万亿立方米,较当前增长1.3 万亿立方米。其中中国的天然气需求将由当前的3000 亿立方米增加至8000 至9000 亿立方米,增量接近全球增长的一半。基于这点考虑,我国当前重视天然气市场建设的各种举措十分必要。

欧洲、日韩、美国天然气需求目前基本到平台期,以中国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是未来天然气需求主要增长点。发展中国家经济基础相对薄弱,对高气价的承受能力有限。唯有通过供给侧改革持续降低天然气供应成本,天然气供应商和资源国的市场空间方能得到有效拓宽。